“喻甜是什么人啊?”
破烂的马棚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。谢青溪闭着眼睛靠在石槽下面,手掌扶着空瘪瘪的小腹,声音有气无力道。
天杀的秦老头!真的只给他们吃猪食啊?
“呵呵。什么人?秦老头的干女儿!”
“啊?真的假的?”
听到这话谢青溪猛地睁开眼睛,侧头看向一旁坐着的沈竹心,不确定的疑问道。这个副本中,喻甜不应该是玩家吗?怎么会是秦老头的干女儿?
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:“秦老头自己认得干女儿?”
“嗯。”
沈竹心坐在稻草上眼神不屑,随即冷哼一声,对谢青溪解释道:“查过她的档案。一个人通关四个副本:枫叶一中、圣丹尼教堂、孤儿院、渔船。
最著名的是,她单杀了枫叶一中的npc。一个人血淋淋地从枫叶一中的大门爬出来的。
这次参加‘回魂夜’我们是一起到的。喻甜一直却是一直单独行动,期间秦老对她也特别青睐。也不知她给秦老下了什么迷魂药。”
谢青溪听到枫叶一中和圣丹尼教堂,心中涌起熟悉感觉。她蜷缩下手指,心下有了断定:
第七个人。喻甜。
她不一定是玩家,可能是些其他什么东西。
于是她对沈竹心问道:“这喻甜单杀枫叶一中的npc后,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吗?她的队友呢?”
嗷呜!嗷呜!嗷呜!
马棚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,将谢青溪的言语撕咬进了肚子里。让里面侧耳的听众无法听清。
沈竹心皱着眉头,转身看着马棚内横七竖八睡着的队友,忍不住朝她抱怨道:“你刚刚说什么?我没大听清。还有这殡仪馆哪来的人学狗叫啊?搞这么没意思。”
谢青溪对着沈竹心眨了眨眼睛:“没什么。不过我昨日就听到这狗叫声了。”
马棚外的上空是寂凉夜色,空中随之带来冷意。谢青溪心中本无困意,抬头望向上空,起身便走出马棚。想找找是谁在装狗叫?是不是哪个无聊的村民拿他们几人寻乐子。
沈竹心心下郁闷,见状也跟了出去,想着出去透透风。
繁星点点的夜空下,二人一前一后在殡仪馆古旧的后院内四处转着。寻找着恼人的狗叫声来源。
谢青溪脚踩着吹进院中的枯叶,发出‘咯咯’的声音。她绕过古井,发现客房内的灯还亮着,应该是住的人还没睡。
院中人学狗叫的声音越来越大。
此刻凌晨三点,沈竹心困倦地打个哈欠,疲惫道:“太吵了。谁这么讨人厌啊?要不咱俩现在先回去睡吧。明天有时间再和大家伙一起找...”
“找到了。”
“找到了?”
沈竹心看谢青溪蹲在院中的角落一旁竖着扫把和堆积的枯叶。她连忙走了过去,想看谢青溪找到了什么。是人还是狗?
‘嗷呜。嗷呜。嗷呜。’
谢青溪蹲下身子,伸出手抚摸墙角里脏兮兮的小狗。她感觉身后的人仿佛定在原地,不由得问道:“怎么了?这狗叫声却是奇怪。但看起来还挺乖的。”
说罢,她挠了挠小狗的头颅,小狗舒服地‘嗷呜’一声,在地上打滚起来,亮起了自己黑兮兮的肚皮。
沈竹心却是面色惊恐,双手捂着嘴巴。她被一根无形的钉子定在原地。她看到了,她看到了!谢青溪身前的那个狗,根本就不是狗!而是长着人头的怪物!
“谢青溪...青溪...”
那个在你掌心下欢脱跳跃的狗,长着一张树皮般的脸。它躺在地上,张开自己没有牙齿的嘴巴,正朝着你笑着。它的眼球是浑浊的,眼袋向下塌。它有着一对狗耳朵,可耳朵里面的构造和人类相同...
谢青溪不明所以的回身,掌心自然脱离了狗头。可那只狗还是没欢脱够,紧紧贴在谢青溪的手腕处。示意着:我们在玩一会,在玩一会呀!
沈竹心的语气带着颤音:“青溪...你没发现这个狗...是个怪物吗?”
“怪物?”
谢青溪听这话一乐,此时那只黑狗正伸出自己红色舌头舔着谢青溪。她的视野中不过是一中黑白相间的狗,浑身脏兮兮的在院子中期待找到人玩耍罢了。
“竹子。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狗啊,可能是在院子中太无聊才开始叫喊。不过它的叫声,确实太像人一些了。”
沈竹心却是看的清,那个人面狗伸出舌头,挑衅地望着自己,一点点勾舔着谢青溪的衣袖。她猛地晃了晃头,心中困意一扫而空。她见谢青溪如此笃定,开始忧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,但也忙的将蹲在地上的谢青溪拉了过来:
“哎呀,那可能是我看错了...现在太晚了,咱们回去睡觉吧。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。”
此刻院子中却出现了第三个人。
就站在沈竹心的身后。
谢青溪透过沈竹心,看到她身后的男子举起手中的枪,顺后按下扳机。子弹随之从枪□□出,连带着丝丝花火,划过谢青溪的耳畔,在空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。
砰!
一击毙命。
缩在角落的人面狗瞬间瘫倒在地,头颅的中央留下一个漆黑的洞口,溢出大片黑色的液体。
“季哥。”
沈竹心惊喜地转身,她瞪大了眼睛,对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说道:“季哥!你看那个狗!是不是人面狗?!我刚才看还不确定,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呢。”
季秋收起枪,抬手摸了摸沈竹心的头。而后走到谢青溪的面前,声音温柔道:“你没事吧?”
他没有质问谢青溪为什么会发现不了是人面狗,也没去探究谢青溪这么晚要带着自己的队友从马棚中出来。而是下意识的担心对面人有没有受伤。
从季秋将子弹射出去的那一刻。
谢青溪想起来。
“我们见过。你和竹子还有江容都是幸存者对吧。”
我们见过。
许久之前,在那栋楼中。
那个穿着防护服拿枪指着自己的男人。
原来不是幻觉。
“嗯。我们见过。那时候我还穿着防护服在城市中寻找其他幸存者,在一栋楼里见到的你。不过防护服抵挡不住丧尸毒气,没等和你在说些什么。我就又回到了防护服中的数据提醒,传回了幸存者基地。
不过,你样貌变得挺大的。
瘦了很多。”
季秋倒是神色坦然,语气中还有可怜的意味。他从见到谢青溪第一眼的时候有熟悉的感觉,不过谢青溪样貌变得太大,叫他也不能确定。
第一次见谢青溪的时候,她眼睛亮晶晶,浑身充满肉感。现在一看,谢青溪却是眼神如古井,且浑身包裹住绷带,绷带下的身体是骨瘦如柴。
第一次见谢青溪是幸存者;现在,谢青溪未必。但能肯定,谢青溪不会害人。
“嗯?是吗。”
谢青溪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何,她打个哈哈。
夜幕的纱缓慢的褪下,黎明初升。她微微侧头,望着角落中四仰八叉死透的狗。她的眸色暗了下来。这狗...刚刚在自己的视线中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狗。
怎么会变成了人面狗身的怪物?
*
马棚中,林轻尘神色厌倦地睁着眼睛,坐在谢青溪对面的位置。他上身穿着黑色的毛衣已经被勾坏,下身的牛仔裤沾满了马棚内的稻草。
微光洒落进来,看清坐在他身旁的人:江容。
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中央稻草,嘴中打着呼噜声。
已经没有谢青溪等人的身影了。
“恶心。”
林轻尘眼神鄙夷地望着二人,语气厌恶。而后站起身来,伸手打扫了下裤子上的脏污。他要去找到谢青溪他们。
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。
清晨的天,空中带着冷意。殡仪馆安静无人的后院内,马棚中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。
林轻尘的面容白皙,嘴唇却更是苍白。他双手搓了搓肩膀,摩擦出些暖意。他在后院内轻声地呼喊着:“谢青溪。谢青溪?谢青溪!”
可寂凉的后院内,除却那个古井下流动的水声,只余他的脚步声。
突然!
【殡仪馆】的正堂内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声!
“货不对板啊!老板!我买了这么多元宝花圈,你们家是怎么做的啊?”
“假一赔十!不说假一赔十吗?赔钱!我们花1000块钱买的这么些东西!是不是该赔我们家一万块钱!”
“老板呀,你在镇上开了这么久,我们能是讹你吗?但你看看这些...全都开裂了。最重要的是用火!用火!都烧不了啊!老板!”
正堂大门敞开,里面的八仙桌对面坐着秦老。他的左手边是喻甜,右手是谢青溪三人。八仙桌对面站着一对中年夫妻,他们捧着一个红色透明的袋子,里面装着金灿灿的纸扎元宝。
正堂的地下,散落着破碎的黄白花圈。
秦老沉着脸,褶皱的眼皮向下垂了垂。面前这两个是哭泉镇的村民,之前外出打工,近两年才回来。他们...是不知道【殡仪馆】之前的故事。
但也不能任由着二人砸了自己的招牌!
“老板呀!你是赔钱,还是退货啊?我们俩起大早来的,一会还要去上坟呢。这你还不说话,让我们很难办啊!”
八仙桌前的女人,头上裹着红布,穿着红色的衣服,蓝色的裤子。她一脸沧桑,声音虽柔,话却不饶人。
她说罢,身旁穿着军大衣的丈夫神色烦躁,一把将手中的元宝袋子扔下,接着对着八仙桌前方的秦老抱怨道:
“是啊!老板。按照辈分我还得叫你一身秦叔。你这店我知道开了近百年了...”
元宝骨碌碌地滚落一地。
秦老此刻面如锅底,他扫了一眼对面二人,而后却对着身旁的学生们,怒斥道:
“喻甜,这就是你昨日卖出的货吗?!”
他左手边的女人应声而出,喻甜面色挂笑,她的秀发高高绑起,气质干净利落,穿着一身深绿色旗袍,脚踩着一双8cm的恨天高。
她站在古旧的红地板,向着中年夫妇微微屈膝抱歉道:“对不起。这是我的原因。你们手中的货...我本人愿意用十倍价格补偿。毕竟是我卖的你们。是我没把控好质量问题。二位不必埋怨我们家的店铺。毕竟是人都会有疏漏。互相体谅下嘛...而且我们的秦老也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。”
而后喻甜扭头对八仙桌后方的秦老语气委屈道:“是,秦老,是我卖的货。不过我是从咱们家正堂内拿出的货。我以为...其他伙伴会将技能学的很好呢。没想到会出现质量问题...”
【秦老大殡葬一条龙服务】第三条规则:需要学习折元宝等扎纸技能。
谢青溪站在秦老的右手边,听着喻甜说的话不住嘴角扯了一扯。心里看清:糟了...这场客服投诉...看来是冲自己来的...自己可是没学技能呢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