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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脱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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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朝露未晞,顺天府衙门守卫们打了个哈气,其中一个小侍从拉开官门,边念念叨叨道:“你们可是听说了大夏带了千古难题有意难为我大胤,却被名不见经传的窦家大小姐给破了?”

“这窦大小姐是何方神圣啊,我可从未听过她的名字。”

“是啊是啊,窦家,好似也并不出名啊。”

几个护卫回答,小侍从又道:“是大理寺少卿窦大人的嫡长女。”

“窦大人啊,哦~”

几个人恍然大悟,为何会知晓窦谦呢,这还要说从他们沈大人说起。青州一案,身为京兆尹的沈千明沈大人也同去了大理寺办案,而后便见窦谦与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韩光远不对付,关两人的谣言数不胜数,无外乎都与柳家出嫁的嫡女柳卉有关。

而这位窦大小姐窦明旖便是柳卉的亲女。

“窦大小姐真是才貌双全呐,听闻她貌比天仙,聪慧过人,一下便破了大夏三公主的难题,为我大胤朝夺取三座城池!”

“陛下大喜啊,册封窦大小姐为永平郡主,窦家可真是因而风光。”

“好生厉害的姑娘,不知可有幸目睹其芳容?”

“你小子大青天的做白日梦呢,人家官家小姐哪可能给你见着?”

“我就那么一说!”

护卫打趣着,就在这时一道婉转的女音破空而来,直直越过几人。

“请问这里可是顺天府衙门?”

一行人齐齐看过去,只见一位妙龄少女头戴幕篱,她声色好听,却不敢想那幕篱之下的容颜为何。

护卫们一时无言,小侍从很快反应过来,问:“是,姑娘是来何事?可是要报官?”

“不错。”

窦明旖回身,知秋和白嬷嬷当即上前,两人献上一张纸卷,上头清晰的写着字,那字为簪花小楷,十分漂亮,护卫们都看呆了,纷纷猜想是哪家来得大家闺秀。

小侍从巴巴一愣,接过纸卷,窦明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:“麻烦替我转交给京兆尹沈大人,便说小女窦家嫡长女窦明旖前来状告窦家大夫人谋害我娘性命,望大人严查还我娘一个公道!”

“什么?”

小侍从听到她的名讳,身子不稳,纸卷差点就落在了地上。周遭的护卫们更是全盯了过来,窦明旖已是取下幕篱,那张分外明媚的容颜映入眼帘。说曹操曹操到,前头还想着能否见窦大小姐一面,这本尊就来顺天府衙门了?

这等佳人,举止端庄,可不正是陛下才亲封的永平郡主。

小侍从急匆匆往衙门走,窦明旖并不急,便在门外候着,护卫们怕她晒着日头,让开道,引人站在屋檐之下。

片刻钟,小侍从便又抛出来,急吼吼道:“永平郡主里头请,您上报的案情大人已看过了。窦家的一干人等,我等这便前去带来。”

窦明旖满意了,笑道:“多谢。”

只要顺天府接了这桩案子,她所做的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。

窦明旖带着知秋入了衙门,被护卫们一路送到正堂,还未升堂,便先坐在椅子里等。

知秋有些焦急,正堂之中无人,等了许久都不见衙役们回来,她又为自家小姐忐忑,“小姐,不会有什么误吧?”

“安心。”

窦明旖阖眼,气定心神。

一刻钟过后,府外传来阵阵吵闹声,和着尖锐的动静。窦明旖睁开眼,衙役们已将头发凌乱的林氏推搡进了正堂。

此刻林氏早不负当初的叫嚣和尊贵,发髻散落,连朱钗都歪斜了几分,她身子被推的踉跄,眼一定,看到窦明旖,指着她就破口大骂。

“好你个窦明旖,竟是你报官闹上顺天府,窦家待你不薄,你竟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!”

“究竟是谁待谁不薄?”

窦明旖冷笑,很快又有人走进,是她的大哥窦明裕,他冷眼扫来,“林萍,我妹妹为何会报官,这迟了十年的冤屈,你还不懂吗?”

林氏脸白,“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。”

衙役们一并带来的,还有秋月院吴嬷嬷等人的众位奴仆,而窦明旖纸卷中提到的众位人证,亦在带来的路上。

沈千明穿戴好官袍,他坐下后,惊堂木一拍,“升堂!”

衙役们捶地齐声高呼:“升——堂——”

林氏吓得瑟缩在一旁,吴嬷嬷赶忙搀扶住她,她握住吴嬷嬷的手,摇头不止。

沈千明问:“堂下何人,此番上顺天府所为何事?”

窦老夫人听说大房嫡长女,新晋的永平郡主去顺天府为母鸣冤,状告林氏。她立马乘坐马车赶来,衙门之外早围满了人群,老夫人好不容易挤进去,眼见窦明旖挺拔的身子,不住哀叹,“作孽啊!”

窦明旖鞠躬道:“臣女窦明旖,陛下亲封的永平郡主,今日前来为我母亲柳卉伸冤。沈大人,我要状告窦家大夫人林氏林萍,为算计正妻之位,十年前谋害我娘。我父亲大理寺少卿窦谦,为官却不作为,放任林氏迫害,致使我娘一条人命消陨!”

如此大逆不道之话,一石激起万千丈。

窦明裕跟道:“请大人明察,若非林氏对我娘下毒手,我娘不会病逝!”

“胡说,你们兄妹满口胡言乱语!”林氏惊叫出声,她眼里淬了毒,这秋后算账,柳氏的一对儿女真是王八羔子不该留着,她要辩解,便吼叫道:“沈大人,柳卉是染病离世,和我有什么关系?他们要将脏水泼我身上,我不准!”

“闭嘴!”沈千明一拍惊堂木,“本官没问你话。”

林氏还想要说:“大人,可……”

沈千明又是“啪——”地一拍,“扰乱公堂,罪可打十大板。”

林氏闭了嘴,沈千明又问窦明旖,“永平郡主,你状告窦大夫人林氏谋害,可有证据?”

“有。”

窦明旖和窦明裕对视一眼,窦明旖道:“大人,先请我三哥窦明瑞和抚月来问话吧。”

窦明裕将窦明瑞的口供呈上去,衙役带来窦明瑞和抚月,他惊了又惊,哆哆嗦嗦地跪下。平日的混账哪里见过公堂,更不曾想不过是和窦明旖院子的丫鬟偷香,竟惹到了这处。

窦明旖说:“抚月,你先来说。”

抚月磕头就道:“大人,三少爷曾告诉奴婢,他小时候亲耳听到大夫人和吴嬷嬷商议如何迫害先夫人。”

“你一个翠竹院的丫鬟,是大小姐的人,作证如何算话?”林氏不满极了,“你们根本串通一气,来害我!”

抚月回:“奴婢可用性命起誓,大夫人敢吗?”

林氏颤抖了,她哪敢?她怎么敢?

轮到窦明瑞,他是一个字都不想说,实话得罪林氏,谎话得罪公堂,犹豫之际,见到抚月冷漠的眼里,她好似在说:你想不想活命?

窦明瑞再不敢耽搁,立马吐露,“沈大人,这事确切,我小时候在府上撞到大婶娘,她亲口说的,要在药里加东西,害已经离世的大婶娘。”

沈千明点点头,看窦明旖,“可还有?”

窦明旖往身后唤,“兰姨娘上来。”

翠竹院的两个丫头,搀扶着大着肚子的兰姨娘走上前,她已有六个月身孕,行动缓慢。

却在这时,官府门外有人让出一条道来,竟是窦谦和窦明曦赶来了。那之后还有柳家的人和韩光远。

窦谦面色铁青,他官袍未换,张口就来,“窦明旖,你在做什么!你想害的家宅不宁?真是逆女,如今我都管不动你了。”

“让沈大人见笑了,不过是家事,闹得人尽皆知的。”窦谦想息事宁人,“你看可行个方便,家事就撤了算了。”

“我害的家宅不宁?”窦明旖笑的凄凉,她连一句虚伪的父亲都不愿意再喊,“若非林氏的狠毒,谋害人命,窦大人的无情无义,狼心狗肺,我娘何至于死的那样惨。你们还真是一对好夫妻,情深意重,可怜我娘,给某个恶毒的女人做了垫脚石!今日,这官我是告定了!”

“窦明旖!”

“请窦大人尊我永平郡主。”窦明旖丝毫不若气势,“我乃陛下亲封的郡主,望窦大人明白。”

窦谦真是恨死了窦明旖这副撕破脸的模样,她就是把他放在火架子上烧,让他恨不得弄死她。

窦明裕挡住窦谦的视线,“父亲要恨,就连我一起恨吧,总归我娘这件事,我们势必要让娘含冤昭雪,给柳家一个明白。”

“好,你们可真是太好了,我倒要看看,你们凭什么状告林氏下了毒手!”窦谦气得摆手。

窦明旖见他明目张胆护着林氏,不,不如说是护着他那可怜的自尊,她冷笑道:“那就让窦大人睁大狗眼看好了。”

“放开!你们连太子良娣都敢拦?”

林氏投过眼,看见窦明曦,好似见到了希冀,她刚想过去,就被衙役拦住,那面窦明曦也不准入内。

“闲杂人等不得入内!”

柳家的几人都被挡在外,没有沈千明的传召,任何人都不能越过衙役进入正堂。

窦明曦不依不饶:“让我进去,你们怎敢污蔑我娘杀了人?”

沈千明冷道:“窦良娣若要强闯,你不妨把太子殿下请来,若太子压我一头,我是可以放你进来。”

窦明旖哪请的来太子啊?

她只能吃这个哑巴亏。

窦明旖道:“大人,继续审案吧,请大人传唤窦家大房的各位姨娘。”

大房的几位姨娘都得一一带上来,先传话的还是兰姨娘。

“回官大人,奴婢自小伺候大夫人,她未出阁时便一心想嫁入窦家,还几次痛恨先夫人是正妻,意图取而代之。”兰姨娘每说一句话,都会被林氏恶毒的眼怒视一刹,兰姨娘却还在说:“先夫人染病,大夫人就下手了。”

沈千明却问:“你可有亲自看见她下药?”

兰姨娘摇了头,“不曾,奴婢只是听到她们谋划。”

林氏突然就笑了,“你们连物证都没有,口说无凭就说我杀了人?太好笑了吧!”

窦明旖冷眼扫过来,刚要开口,沈千明却问:“大房共四位姨娘,怎么少了一位?”

没在场的是秦姨娘。

有一名衙役却冲入公堂,满脸焦急,“沈大人,窦家的秦姨娘没能带回,属下等人到时,她、她上吊自尽了!”

“你说什么!”

窦明旖全身一颤,她没站住,窦明裕扶了她一把,她嘴皮子都在打颤,“你说,你说,秦姨娘上吊自尽了?”

秦姨娘,为什么!

衙役上前,双手捧起血淋淋的一物,“大人,属下等在秦姨娘尸体旁寻到了这个。”

白布如雪,字字鲜红,这分明是一张血书啊!

“呈上来!”

血书摆在跟前,沈千明双眼复杂,一个窦府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端。

“妾秦氏,刘阳生人,十五年前入窦府为大房姨娘,得先夫人柳氏厚爱,十分感念。今日郡主为母伸冤,大夫人林氏残害府中姨娘,害死先夫人,算计孩童若余。妾的孩子是大夫人林氏害死,还吃下了她给的毒药落下病根。妾斗胆请大人明察,还先夫人一个公道,还妾和孩子一个公道。为此,妾甘愿以死明志。还请大人在妾死后,解剖尸身,验明妾体内的毒。”

以死明志!

窦明旖双手止不住的抖,秦姨娘是为了她娘,为了他们兄妹二人,赴死了……

秦姨娘,你怎么那么傻啊!

窦明旖想落泪,但她知道此刻她不能,她誓必要英勇的站在这里,为她娘柳卉,为秦姨娘讨还公道。

窦明裕安抚她,低声道:“秦姨娘知道自己人微言轻,怕是凭言语斗不过林氏,她才出此下策的。”

窦明旖胡乱点头。

衙役将秦姨娘抬回了衙门,白布盖着的尸体被摆在正堂,林氏真看都不敢看,秦姨娘活生生的一条人命,以死明志都要状告她,她还能活吗?

思及此,林氏牙关打颤,求救似得看吴嬷嬷。

“验尸!”

沈千明一声令下,仵作上前掀开白布,窦明旖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,她怕她忍不住落泪。

窦明裕护着她,无声轻拍她的背,很快仵作就起身回禀,“沈大人,这位姨娘是生过孩子,她的身体是很难再有孕的,体内有毒,连骨头都被浸蚀成了黑色。”

赵姨娘抢着哭出来声:“大人呐,妾那可怜的孩子,也正是林氏下的手,大夫人害了妾和秦姨娘落子!”

杨姨娘脸白的很,林氏睨向两人的眼,很是可怕。

但很快窦谦暴怒,“林氏,这些年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都做了什么?”

林氏回过头,她笑不出来,“我如今说什么,你还会信吗?你都不信,我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

“死到临头了,你还想怎么样?”

“什么死到临头,我什么都不认。”

窦明旖望着林氏,因秦姨娘的死,她内心哀痛悲戚,她努力平静,又道:“沈大人,我这里还有一位人证。”

“请上来。”

窦明旖让知秋把芭蕉带来,秦姨娘的尸体被抬下去之后,芭蕉跪地磕头,“回大人,奴婢乃是先夫人柳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之一,芭蕉。”

“芭蕉?”林氏才是跳脚,“你怎么可能是芭蕉,你早就死了!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咽气的!”

“奴婢死?大夫人让人打死了翠竹院一干仆从,让人将奴婢和骤雨丢到乱葬岗,你没想过奴婢活了下来吧?那日你和吴嬷嬷支开奴婢和骤雨,将大夫人的药碗端了进去,你走后大夫人没多久就咽气了,你还敢狡辩!”

芭蕉指着自己满面恐怖的疤痕,“为了不让你认出来,奴婢一刀一刀毁了自己的脸,奴婢想着,有朝一日,奴婢定要为大夫人伸冤。”

“芭蕉!骤雨!我亲眼看着你闭眼,你是人是鬼,不可能活着!”

“若是奴婢死了,便是做鬼都要拉你下地狱。”

众人都看了过来,林氏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,后悔都来不及了,额头全是冷汗。

窦谦一脚踹过去,“你还真做过这等恶毒之事,你这个毒妇!”

林氏疼得捂住胸口,她终是抑制不住情绪,有些崩溃。

任何指控都比不过窦谦的白眼,十余年的恩爱,在大难跟前全是浮云,林氏大笑起来,笑声凄惨又嘲讽,她一会儿看着窦谦笑,一会儿看着窦明旖笑。

沈千明拍了惊堂木,“林氏,你还有话要说?”

“好,是我输了,我认罪,柳卉是我和吴嬷嬷杀的,秦姨娘的孩子也是我弄没的。我要我的孩子独宠,要大夫人之位,我有什么错?”林氏还是那样笑着,她笑着笑着眼角就划出了眼泪,看向窦明旖,她道:“窦明旖,你如愿了。”

“不是我赢了你,而是你罪有应得。”窦明旖对此无任何波澜,“十年前你害死了我的母亲,窦家大夫人这个位子,你享受了多少荣华富贵?这十年之间你又害了多少人命?林氏,你的双手都染了血,你怨不得别人。”

“是啊,是我的作孽,我怨不了别人。”林氏目光一移,扑到窦谦那面,“是你,若不是你,我何故谋划上位,双手全是鲜血?窦谦,你负了我,你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。”

“真心?”窦谦不屑一顾,“和你这毒妇同处一室,我都嫌恶心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林氏笑得疯魔了,她这么多年的付出换来的就是一个“恶心”,“窦谦啊窦谦,你早想我上位了吧?柳卉到死心里都没你,她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又怎样?她落叶归根回的是柳家,这辈子她都不是你的!”

“住口!”

窦谦想杀了林氏,却被衙役们拦住。

“把林氏和吴嬷嬷拖下去,听候发落!”沈千明一锤定音。

衙役们拖住林氏和吴嬷嬷,可林氏不依不饶,她还朝窦谦忒了一口,“没人比你心黑,你不爱任何人,你只爱自己,我犯了错,我认了,可你窦谦敢认罪吗?你不敢,你怕撕了你这张伪善的人皮,你才是最虚伪的那个!”

赵姨娘忿忿斥道:“大夫人你还是省点功夫吧,后头去了地下,我定要我儿好好招呼你。”

林氏阴森森看了过来,她又哈哈笑起来,“我是要去招呼下你儿子,她娘连谁害死了她都不知道!”

“你说什么?”赵姨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
林氏被衙役们压着要走,她笑得得意,赵姨娘急了,“官老爷,求你们,让她把话说完。”

“赵姨娘,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姐妹杨姨娘,问她对你做了什么。”

林氏大有一副要将所有人拉下水的姿势,她活不了了,死前发发疯,又碍着谁了?

窦明旖静静看着她发疯,直到她被拖进牢狱,沈千明收回眼,案情大白,外头张望的人群早议论开了,当年还是姨娘的林氏谋害主母,后窦谦扶正,这何尝不是宠妾灭妻,引得后院不宁?

沈千明问窦明旖,“郡主,你母亲柳氏,能含冤昭雪了。”

窦谦沉着脸,他怒瞪窦明旖,“你满意了?今日之事不会这么算了的,即便林氏大逆不道,十年前害了柳氏,但你一意孤行上官府,待回府,我不会和你这么算了的。”

“呵,你真觉着我和哥哥稀罕回窦家?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

此时此刻,窦明旖全身心的舒畅,在百姓的哄闹声中,窦明裕牵着窦明旖上前。

窦明裕朝着沈千明拜道:“大人,大夫人林氏谋害我娘,致使我和妹妹多年无母。而我父亲薄情寡义,自私自利,全然不顾父子亲情,他待我娘刻薄,何尝不是林氏能得手的缘由?事后他更不管不顾,漠视我娘离世,这事才会耽搁如此之久。我请大人做主,我和妹妹的亲父如此无情,我们兄妹自请脱离窦家,自立门户。”

窦明旖颔首:“请大人做主。”

正堂之内与正堂之外就此鸦雀无声。

窦老夫人再按捺不住,“脱离门户,你们兄妹还真是不孝!”

窦谦斥道:“好!你们竟还想离了窦家?离开窦家,你们算的了什么!”

沈千明却道:“本朝有法父母在者,子孙不许分财异居。”

窦明旖回:“视父母之事分析,则法令不禁,不是吗,沈大人?”

沈千明眼中闪过欣赏,这位永平郡主当之无愧的心思聪慧。

“我母亲惨死,我父亲冷血无情,从不关系母亲和我们兄妹,我们何必再做这窦家人?我和哥哥心意已决,我们要自立门户。”

窦明旖声音之大,府外的柳家也听入了耳,李氏嘲弄道:“窦家如此作派,真是令人作呕,旖姐儿和裕哥儿还是离了好。”

窦谦看沈千明沉思,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,“大人!”

沈千明却是提笔起书,他道:“永平郡主,此事事关重大,你更是陛下亲封的郡主,下官需得将此事上报给陛下,再做定夺。”

“那我们就在此等。”

窦明旖才不想回窦家,今日她出府就没打算回去。窦明裕无声站在她身侧,朝她点了点头。

衙役的人飞快上马往皇宫奔去,余下的人群可不愿散去,都在等着这偌大的结案。

窦谦才是最难熬的那个,他不停踱步,想去发问窦明旖兄妹,可却被衙役们拦住。

……

宫中。

太后正在休养,齐谨坐在一旁陪着,眯着眼的太后懒懒掀开眼皮,“谨儿,你和皇祖母说实话,你可是看上了永平?”

齐谨脸上带笑,他轻摇头,“皇祖母,你若多和她相处,定会喜欢上她。”

太后眼里有光,她起身,就听外头胤元帝的声音传来,“母后和谨儿说什么呢?”

“聊家常呢。”太后敛了笑。

胤元帝刚坐下,便有小太监急匆匆进殿,“陛下,京兆尹沈大人紧急上书,请陛下过目。”

那纸卷白底黑字写的明明白白,胤元帝没忍住笑出声,“永平给了朕一个大惊喜,为母含冤昭雪,状告其后母和生父,并要自立门户?”

齐谨一顿,“为母伸冤?”

“本朝可有规定,父母在世,不得脱离家族。”皇帝瞥向齐谨,“你怎么看?”

“永平生母受后母陷害,其父漠视,宠妾灭妻,窦家于她,可并非金窝,更像是豺狼虎豹之处。”

太后听的起劲,有些明白齐谨先前话的意思了,皇帝又道:“窦谦并未陷害柳氏。”

“正是他的漠视,才让发妻被害。”

太后应齐谨的话,“柳卉也是瞎了眼的,择了这么一个夫君,早早便离世,当年她可是一品官嫡女,什么人不能嫁?”

齐谨眼尖,见皇帝的手微微抖着,心知这事十有八_九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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