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镇上的热闹和安逸是他没见过的，一逛便忘了时间，等太阳下山，他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。
“回去吧。”他道。
“好。”
赫连择玩着方才买的匕首，据店家说是用玄铁打造出来的，削铁如泥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
他想着，匕首一横往旁边的树划去，树枝应声而落，顺便把挂在空中的一排排红灯笼给压倒了。
“……”
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，赫连择愣住了：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度渊：“……别跟我说。”
与此同时，小镇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：“抓住他，别让他跑了！”
赫连择：“……”
“旁边的那个是和他一起的，别放跑了！”
度渊：“……”
-
等两人把一排排红灯笼重新挂好，天已经彻底黑了。
看着天上的月亮，度渊暗暗叹了口气。
入了不忘仙门的大门，他和赫连择道别，直接在地上画了传送阵，传送回苍云峰。
红光一闪，他便出现在屋子前的白玉莲纹上。
正好看到师尊站在前面的悬崖边，不知在那站了多久，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。
度渊眉头一蹙，迈着大步走过去：“师尊。”
“嗯。”澹台青怜这才回过神，眼睛一眨，身上的积雪蒸发了个干净。
“你去哪了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？”他回头问。
度渊出去的时候，师尊不在屋子里。
“今天新弟子解禁，仙门特意放了一日假，我去山下逛了逛。”度渊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红络子，“山下正在过节，很是喜庆，我见这个络子模样独特就买了。”
买的是一对，怕拿出来的时候弄混，在山下的时候就分开放了，他的那个正躺在衣袖里。
“送给我的？”澹台青怜有些意外。
“嗯，可以挂在门上。”度渊说，总归是给师尊添了点喜庆的颜色。
澹台青怜伸手挑起络子，络子精美繁复，底下坠着一串流苏，正巧有风吹过，垂下的流苏随风飘扬。
“倒是不错。”
他说着将络子全数握在手心，像变仙法一样，手掌一合一张，络子上竟多了一块竹节形状的青玉，而后把络子戴在腰间。
澹台青怜穿着一身雪衣，雪衣上突然多了个红色配饰，说不出的违和。
但当看到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，又觉得刚刚好。
度渊心中微颤，这……估计也就师尊能驾驭得了。
入了夜的苍云峰像无人居住的极寒，澹台青怜没让他在悬崖边待太久，带着他回屋了。
……
而另一边，主峰大殿。
自那日在后山发现了一具死状诡异的尸首，掌门便给各大门派传递消息，没说太明白，只说了尸首身上比较明显的特征，问有没有相同的例子。
苦等了许久，这日他终于收到了前段时间放出去的灵蝶。
灵蝶是仙门中常用的传讯手段，若是有消息，尾部会坠着两条长长的丝带。
回信的人是修仙界第二大门派的掌门——金烨浮。
掌门脸色沉沉，抬手将灵蝶挥散，灵蝶拖着长长的丝带在空中编织出一幕幻象。
幻象中，一位身穿金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朱红的凉亭里，身后的庭院金碧辉煌，无处不彰显着太虚门雄厚的财力。
“一个月前，我们这里也出了情况和你说得差不多的尸首，那人死后浑身长满青黑色的斑，因死状奇特，我还关注过一段时间，可惜……什么都查不出来。”
“你若是感兴趣，可以派人来查看一番。”金烨浮坐姿挺拔，举手投足间透着雍雍华贵的气息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，看似十分好相处。
掌门沉吟了片刻才问：“尸首在何处？”
“在一个小村落里，有些偏僻，不过对你来说……应该算近些。”
也就是说那个村子在不忘仙门地界边上。
俗世中主要以三大门派为区域划分，每个大门派都会守护一个地方。
金烨浮见他不说话，又道：“村子在山里，比较难找，你派人到凌江河边的濡镇，我派人带你们过去。”
“不用，届时让他指路就行。”
“好。”金烨浮笑了。
掌门脸色又沉了几分，抿着嘴将幻象挥灭，他素来不喜欢金烨浮，更不喜欢他们那个金碧辉煌的门派。
樊胜恩在桌案上敲了敲，用灵力化出一个灵蝶送去除月长老那儿。
不一会儿除月长老便携着灵蝶过来。
“掌门，可是有要紧事？”
“嗯。”樊胜恩沉默了良久才继续开口道：“新入门的弟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，你觉得他们资质如何？”
“都是可塑之才。”除月长老道。
樊胜恩点了点头：“一个月前太虚门地界也出现了死状奇特的尸首，应该是和我们这儿发生的一样，你从新入门的弟子中挑选十位带去一同查看，也算是锻炼一下新人。”
禁术再现，修真界必定会有大动荡，趁现在还没出大乱子，得先查清是何人所为。
除月没说话，事态严峻，她没功夫带新人。
樊胜恩见她不语，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，补了一句道：“微阳协同，你主查尸首，他带新弟子历练。”
除月长老这才应道：“好。”
“月儿也去。”
“是。”轩辕月应声。
……
出发的时间定在后日一早。
第二天，轩辕月便早早地陪除月长老去学堂挑人了，度渊和赫连择也在其中。
赫连择很兴奋，他在小说里看过这一段……想着目光落在度渊身上，他记得这一次历练，度渊受了很严重的伤，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。
可以趁这次机会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，起码要让度渊对他有好感。
赫连择想着，桃花眼中的笑意更甚。
反观度渊脸色淡淡，仿佛这一次历练可有可无。
傍晚下学，度渊回去和师尊说了一声。
澹台青怜正坐在树下研究古籍，这已经是他翻的不知道第几本上古秘籍了，就是没找到一个适合度渊修炼的功法。
“嗯。”他头也没抬道，“既然要去就好好准备，外面不比苍云峰。”
“是。”他知道。
度渊见师尊的目光一直落在书上，看都没看他一眼，不禁垂了眸，转身回屋。
屋里很干净，除了床就是桌子，全都是师尊的东西，他也没什么好准备的，叹息一声，上床休息了。
第二日的晨曦刚打在门上，度渊就听到敲门声。
他起身拉开房门，见澹台青怜一身寒气站在门口，神情恹恹的，仿佛一夜没睡。
“师尊？”
澹台青怜不咸不淡地应了声，将手中的储物袋塞进他手里，“此程不知凶险，这些东西你且带着，遇到危险可救你一命。”
说实话，他身为一代魔神，保命的东西还真没几个，为了给度渊找护身的法器，他愣是在潭底待了一夜。
不过好歹找出了几个。
度渊还未反应过来，师尊便松了手，进了旁边的屋子。
他愣了一下跟过去，便见门关了起来。
“师尊……”他小声呢喃。
本以为师尊不会听见，没想到他话音刚落，门后便传出师尊关切的声音。
“路上小心，切莫受伤了。”
度渊愣怔的面孔立刻染上笑意，“一定。”
他朝师尊的屋子行了一礼，把储物袋系在腰间。
储物袋小小的，看起来像个荷包，表面用金丝线绣了繁复的莲花纹路，很是好看。
他下了苍云峰，前往广场。
昨日轩辕月有说集合时间，卯时初刻，太阳还未升起，只有晨曦挂在天边，整个山峰除了鸟鸣便没有其他声音。
度渊来的还算早，广场上只坐着两位长老和轩辕月，以及一位眼熟的同门，其余的弟子都还没来。
微阳长老原是在打坐，听到旁人漫步的声音睁开了眼睛，见来人是度渊，且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，仿佛不是去历练的，倒像是去春游！
他眉毛一竖，冷哼了声又闭上了眼睛。
卯时初刻刚过一点，安静的广场顿时响起许多人疾走的声音。
微阳长老再次睁开眼，见余下的八位弟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，有些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，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，重重地冷哼一声。
连度渊都不如！
虽然度渊什么都没带，但起码没迟到！
刚赶来的弟子听到微阳长老的冷哼，顿时不敢动了，低着头大气不敢喘。
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起晚，能进仙门的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，即便平时要上学堂，也是辰时才起床。
赫连择倒是穿戴整齐、神情轻松，看到度渊便扬着笑脸靠了过去，“度渊兄，好早。”
“不早了。”度渊回道。
他也是两手空空没有行囊的，也没有持剑，缘由是九君长老不善用剑，而且他有赫连家族的绝学，不需要像其他弟子一样去学仙门里的普通剑法。
微阳长老本是气这些人迟到的，后来余光瞥到同样什么都没带的赫连择，顿时气到半点话都说不出来。
当真是一丘之貉！
他气得甩袖转身，懒得再看这群人一眼，冷道：“启程！”
轩辕月清点了一遍人数，确定人员无误后便带着一众弟子下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