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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两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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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七芸从前从没听说过孤岩花这种花,南疆古国消失百年,今日奇花重现人世,不知有何深意?莫说奇花重现,就是这花独独在沈七芸手上复生,这南疆秘册又偏偏落在沈七芸的院里,这都不是巧合。

沈七芸看着窗外春意潺潺,梨花斜吹,心思飘得很远很远。

如果一切不是偶然,那她和南疆国,又有什么关系?

听说南疆是个很美的地方,四季如春,踏水而歌,人活在世外桃源般的山水中。沈七芸也很想去看看。

只是,南疆也有许多神秘的传闻,南疆秘术,蛊毒,妖冶放荡,敢爱敢恨的女子。

什么时候可以见一见?

听到自己心里传来这个想法,沈七芸吓一跳,对一个神秘的国度有这样的好奇,本身就意味了许多。

她想,或许那天留下那本南疆秘册的白衣男子知道什么,可是怎样才能再见到他呢?

不用沈七芸想办法,数月后,这男子竟然自己来了。

“沈七芸在吗?”

听得噔噔敲门声,又传来一个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,沈七芸心中一动——终于来了。

她快步迎出,打开门一瞧,竟然是个白衣男子,身形和上次匆匆离去的男子有几分相似。

“是你,将南疆秘册丢在我的院子的?”沈七芸问道。

“正是。”那男子敲了敲手中的折扇,微微一笑。

此人正是云荡七侠老七,司马琅。

“我寻得那南疆秘册,看其中一朵孤岩花和天下闻名的紫花甚是相似,便干脆将秘册送到花主这儿了。可有帮助?”他依然是风轻云淡的笑意。

沈七芸打量了他一会,请他进门坐了喝茶。

茶是庐山青,七叶七回,其锋如眉,有远山壮阔,亦有低回宛转的余音。是沈七芸常饮之茶。

“嗯,好茶。”司马琅品了一品,含笑说道。

“司马公子,可到过南疆故国?”沈七芸问道。

南疆灭国,距今已有百年,故国虽在,却也残破不堪,不复旧时模样。

“南疆么?我前几年曾去过,当时见故国残破,心有不忍。”司马琅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。

窗外天色依旧,风也轻柔,只是世事变幻,沧海桑田,日月更迭间,已有许多留不住的光阴飞逝了。

“我看那南疆秘册中,细数了南疆旧时风采,秘术,蛊毒……还有各种风物,很是有趣。”沈七芸幽幽道。

她不知自己如何这样向往南疆故国,只是心中一片氤氲,不知是茶雾,还是叹息。

“沈姑娘对南疆故国很好奇?呵呵,那真是再好不过。”司马琅一敲扇子,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,“这是有人托我拿给你的。”

沈七芸看见那封信时,心中颤了两下,没敢接。

“是谁写的?”

“……沈姑娘,你看了便知。”

七月的院角蝉鸣声声,枯死的藤萝挂在茵茵绿树下,显得格外幽静。高飞的鸟阵阵掠过蓝得发亮的天空,不知道要去哪里,不知道要回哪里的家。

那封信旧得泛黄,纸张卷了边,不是得人细心保存,恐怕早就教风吹得碎成飞灰。

信笔落款处,一个大大的“芸”字。

一行行,一页页,全是血和泪。

南疆故国,竟然十数年前犹存于世。

沈七芸,正是南疆古国的最后遗民——公主七芸。

故事到这儿,暂时停一停,我们一起回到沈越现在的时刻。

沈越想起这些事,陈年旧事,不由得闷了几口酒。

杯酒下肚,也不解愁。酒馆里人来人往,嬉笑怒骂皆有,只是没有愁。

独独他一个,在这风月场合偏不知趣,愁得没着没落,进退两难。

“沈越,你不上去和胡姬跳舞吗?她们都邀你好几回了。”袁慕捧着脸,一副从没见过这样有趣情景的模样,怂恿着沈越。

“不去。要去你去,自己家都没了,一路上叽叽喳喳尽催我了,到了这朝思暮想的地界,反而看上胡旋舞了。不知道你怎么想的!”沈越翻了个白眼,又闷一口酒。

袁慕的心思古怪,沈越却正好借酒浇愁。好久没喝酒了,这阵子要么逃,要么躲,有时候跳崖,有时候死而复生,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,连坐下来发愁的时间都没有。现在可好,没了办法,干脆坐等天光,喝喝酒,吃吃豆米,发会呆吧。

“哎,你看那是什么?”袁慕手一指,好大一阵游鱼摆尾而过,惊起一片喝彩声。

“嗬!好漂亮的游鱼!”一个胡子拉碴的青衣客人赞道。

“这才哪到哪啊,说到山海阁的水晶游鱼,还是鲲吟最好看哪!”另一个圆脸大肚的憨客笑道。

水晶游鱼?鲲吟?

沈越抬眼一扫,那游鱼斑斓如虹,翩翩游过,似乎完全不将人类放在眼里。

这山海阁确实神奇,似乎有各种人世间从没有过的生物存在着。

游鱼,飞鸟,神龟,蝴蝶,人,妖,仙,竟然杂居其中。

山海阁是什么?人世间的镜映?还是沈七芸以神力造出的一个奇幻国度?

她知道这样一个世界吗?她会来吗?

沈越想到这,忽然心中一动,他起身绕过舞姿婀娜的胡姬,拉起在舞台边欢呼的袁慕——自从沈越以死身进入山海阁后,他就能拉动袁慕了。

“走。我想到办法了。”沈越低声道。

袁慕此时却两眼呆呆,不知中了什么邪。“你想到办法了?”她幽幽问道。

此时,沈越却觉得手上一空,一道劲力袭来,将他打个趔趄。

沈越回头一看,眼前的袁慕却已变作奇特的鲛人形态,头上两角,奇特地生长着,手上尽是片片鱼鳞,青色地蔓延整条手臂,下身已化作碧玉般的鱼身,两个尾鳍正扑棱棱地拍打地面,很是得意的样子。

“原来是鲛人。”沈越叹口气,袁慕这姑娘也不知被绑在了哪里,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。

“我跟了你数日,就是为了寻得一片鳞羽。”那鲛人声音极为动听,就像黑夜中低垂的月,皎洁的流光,海上翻涌的浪,叮咚清脆,久久回荡。

“鳞羽?那是什么?”沈越猜到,或许这是他进入梦境之后,就化在身上的东西,因为人和梦境不相容,梦境中的事物凭鳞羽,便可认出自己。

“那是什么?呵,你们这些梦境外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。”那鲛人露出狰狞的獠牙,似乎要饱餐一顿,那美味自然就是沈越了。

“呵,要吃我?吃了我会怎样?”沈越心里暗暗一惊,这梦境是如何奇诡,梦境之中的幻物竟然要吃人,听她的口气,该不会要逃出这梦境吧?

鲛人舔了舔指尖,鲜红的舌头看上去异常妖冶。

“你身上的鳞羽,便是助我脱出梦境的法宝,吃了你,我便可以行走于梦境内外,自由来去。”

沈越一偏头,很无辜的样子,“那鳞羽在哪里?你告诉我,好让我死个明白。”

鲛人哈哈一笑:“你竟然不知道?那鳞羽,明明就藏在你的心口,你尚未死去之时,那鳞羽只是深埋体内,隐而不发,如今你已是死身,鳞羽便无可藏匿,看看你自己的胸口,那发光的是什么?”

沈越低头一看,真是无语至极——胸口一团热气咚咚跳着,不是自己的心是什么?到了这山海阁,竟然连心都藏不住了,真是服了。

自打跳下悬崖化为死身,他沈越就变成了个透明人,什么都藏不住,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?梦境里,逻辑全无,诡秘已极,他要是不走点偏路,怎么能找到破梦之法?

“鳞羽,真是个好东西。可是我拥有了它,怎么还是不能往来于梦境内外?”沈越疑惑。

那鲛人道:“你个凡人,怎么懂得使用?鳞羽这好东西,必须有天时地利人和,用对了方法才会发挥作用。”

沈越点点头,“原来如此。”他叹口气,摸着胸口道:“这么好的宝贝,怎么就偏偏不归我了,真是可惜,我连怎么用都不知道,就要死了。”

鲛人嘿嘿一笑:“你呀你呀,真是个傻子,一声呼哨,一轮明月,便可助你逍遥了。”

沈越摇摇头:“没用的,我呼哨不知打了多少回,明月不知看了多少回,什么都没发生。我沈越,真是个大傻子。”

鲛人抱着胸道:“哼,真是个没用的家伙,打个呼哨,也得在对的时候,你整夜打,打个没完也没用,只有在满月初上,和同样有鳞羽的人呼哨,唤出异界之门,才有用的。”

那鲛人说得详细,似乎已经准备很久了,只是,另一个有鳞羽的人是谁?是他姐姐沈曼青么?还是其他进入梦境的人?

“你找寻这鳞羽似乎已久,你很想离开这梦境么?”沈越问道。

“哼,我鲛人纵横一世,竟然要被困在这小小的梦境之中,这怎么能够?我一定要破出这梦境,回到我最开始的家园。”

原来这鲛人和袁慕一样,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园,难怪她能够骗得袁慕。

“袁慕现在在哪里?她和你一样,都没了家,你就忍心放她不管?”沈越佯装微怒。

“袁慕那小丫头烦得很,跟她聊了没两句就吵着要回家,绑了放在后台笼子里,每日喂点水果就罢了。”那鲛人舔舔指甲,很不在意的样子。

袁慕虽非人身,却也需要补充能量,维持鬼身运转。

“水果?什么水果?是她爱吃的吗?”沈越扯些闲谈,分散鲛人注意力。

“不过就是香蕉苹果一类的简单玩意,哼,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关心这小姑娘的,我以为你早就烦她了呢。”鲛人不屑道。

沈越点点头,“烦人确实挺烦人的,每天话说个不停,耳朵都要长茧子了。但是……”他故意微微停顿。

“但是什么?”鲛人接道,她的尾巴又拍打了几下地面,显得很不安分。

“但是……”沈越眼光忽然一转,望向舞台后方,鲛人目光一变,回头看时,被沈越当胸踢了个跟斗。

“但是她人可爱,爱家,不像你,要吃人。”沈越抽出长剑,刺在鲛人尾巴上,疼得她尖叫一声。

“尾巴就是你的灵力来源,斩断它,你就不能再吃我了。”沈越轻轻一笑,一剑挥了下去,将那鲛人的尾巴砍了个偏分。

“沈越大爷,饶了我吧,饶了我吧!”那鲛人此时抱着脑袋狂甩尾巴,又是疼又是怕,可怜巴巴的,两眼掉出来的眼泪却并没有化作珍珠。

“我听说你们鲛人能对月流珠,你不是正牌鲛人吧?怎么眼泪都变不成珍珠的?”沈越一脚踩在鲛人尾巴上,一手用剑戳了戳鲛人头上的角——硬硬的,一点也不好玩。

“大爷,大爷,”那鲛人用手护住自己的两只角,颤声道,“我修行未到家,眼泪已经无法变成珍珠了,我的角很珍贵,还请你不要戳它,好疼!”

沈越翻了个白眼,“修行未到家?已经不能变成珍珠了?你到底是什么原因丢了能力,说!”沈越一剑猛戳,鲛人的角晃了两晃,看上去很可怜。

沈越用劲有分寸,让鲛人疼得掉眼泪,但又不会真的伤到它。

“我我……”那鲛人边哭边道,“我自从离开了家里,我就常常哭不出来,这鲛人只有真心思念家乡,或者是思念重要的人和事的时候,眼泪才会变成珍珠。我修行尚浅,如果足够厉害,眼泪也可以随着自己的控制,选择变成珍珠或是变成水。”

沈越听了那鲛人的话,倒有几分可怜它。

“唉——”

“不过,我倒是可以给大爷你找到另一个带鳞羽的人。”那鲛人补充道,偷偷想将自己的尾巴从沈越脚下拔出来。

沈越松了脚,用剑刮了几下鲛人尾巴上的鳞片,咖啦咔啦的,那鲛人的尾巴吓得一抖一抖。

“我是说真的!大爷,另一个有鳞羽的人,就在山海阁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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