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于潇挎着包，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，回头朝凌煦笑了笑，声音清脆如银铃：“谢谢今天的招待，那我先走了。凌煦，要不要一起？”

凌煦点了点头，正要迈步跟上，腰间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拦住。他微微一怔，侧头看去，谢昱正站在他身侧，目光深邃，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“我送你们。”谢昱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
于潇也没客气，笑着应了声“好啊”。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凌煦的手，随即一愣——他的手里握着一支蓝玫瑰，花瓣在夜色中泛着幽深的光泽，于潇的表情微微一愣，随即她笑得很甜。

谢昱走在最前面，启动了车子。于潇凑近凌煦，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，朝他眨了眨眼。见凌煦一脸啥也没懂的样子，她压低声音道，“你傻啊，你不知道蓝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？”

凌煦皱了皱眉，有些茫然，“是什么？”

“是难以实现的梦想，也是奇迹。”

于潇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，凌煦的心却猛地一颤。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刚才的一抹蓝色如同火花般炸开，将他的思绪也一并点燃。

谢昱已经坐上了车，降下车窗朝他们勾了勾手。凌煦还愣在原地，于潇见状，拉起他的手，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车子。凌煦的脚步有些轻飘，仿佛踩在云端。于潇打开后座车门，坐上去后正要关门，凌煦却下意识地抵住了车门。

“于潇姐，我和你一起坐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急促，像是怕被丢下。

于潇抬眼看他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，随即点了点头，往里面挪了挪。凌煦上了车，坐在她旁边，心跳如鼓。

谢昱没说什么，只是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们一眼，随即发动了车子。车内一片安静，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。凌煦和于潇在后座用眼神疯狂交流，凌煦还不时偷偷瞄向前面的后视镜，试图从谢昱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。

中途凌煦还偷偷打开Direct问小D，上司送你蓝玫瑰是什么意思。结果得到了答复是：“对方想和你搞办公室恋情。”

忽然谢昱从后视镜上看了他们一眼，二人瞬间闭了嘴，不对，是闭了眼。

“搞什么？说我坏话？”

“谢总，我们没说话啊。”于潇的声音轻轻的，却带着一丝强行憋住的笑意。

谢昱哼了一声，随即目视前方。

车子先驶到了于潇家旁边，于潇正要下车，就发现凌煦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。她又往回拽了拽，最后朝凌煦wink了一下，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。

车里一片沉寂，似乎空气也在下沉。

谢昱透过后视镜朝他使了个眼色，凌煦会意，无奈，他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门，坐了上去。

浓郁的夜色垂下，谢昱的下颚线绷得锋利，他打开烟盒拿出一支烟，又给凌煦递了过去。他们俩叼着烟，谢昱垂下眼眸，凑近了对方，他点燃打火机，二人的脑袋几乎靠在一起。火光在两人之间跳跃，映照出彼此的脸庞。

车内的烟雾弥漫，像是某种前奏。凌煦想起那天他们俩也是这样，凑在一起点烟。

谢昱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个礼盒，凌煦打开看，是一条佛珠手串。

“这是你的新年礼物。”

凌煦看得出这很贵重，不想收，递出的盒子被谢昱推了回来。

“虽然你是唯物主义，但这是特地开过光的，希望可以保佑你平安喜乐。”

凌煦不明白，谢昱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。

从最初那封不可置信的录取通知，到此刻并肩坐在车里守岁，所有片段在脑海里无声回放。他沉默地回想，回想那些公司里的擦肩而过，回想酒局上暧昧不明的目光，回想谢昱每一个漫不经心的表情，每一次下意识的动作。那些细碎的、不经意的、被忽略的瞬间，如同藏在冰层下的暗流，慢慢地浮了上来，带着他难以言说的迟疑和疑惑。

“是难以实现的梦想，也是奇迹。”于潇的话在他耳边回响。凌煦深吸一口气，鼓起勇气开口—“谢总，你是不是…”

砰的一声，远处的空中毫无征兆地升起了烟花，打断了他的话，剩下未尽的疑问随即融入在火树银花之处，人头攒动之间。

谢昱问他，好看吗，我特地为你准备的，凌煦说不是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吗，谢昱说，别管。

烟花爆裂声似乎是从世界另一端遥远地传来，谢昱的声音格外清晰，他说——

“凌煦，新年快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