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煦不想去上班了。他感觉自己就是贱，和谢昱在一起前也不敢去上班，在一起了也不敢去上班。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命里就和上班不合。

不管是见到谢昱还是见不到谢昱，他心里都插着一根刺。见到谢昱时，那根刺会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。见不到谢昱时，那根刺却依旧立在心头，像刚刚结痂的伤疤，痒痒的，总想让人去挠。可他毕竟拿着工资，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就撂挑子不干。于是，他只能硬着头皮去上班，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完成吴哲分给他的工作。

偶尔在公司里碰到短暂出现的谢昱，凌煦也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，然后迅速移开视线，装作没看见。谢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冷淡，几次欲言又止，但最终什么都没说。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尴尬，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墙，谁都不愿意先伸手去推倒它。

这天，凌煦在宿舍里对着电脑发呆，屏幕上的学术词汇密密麻麻，看得他眼睛酸痛，思绪却一片混乱。徐柱安推门进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凌煦，走，去打篮球！”

凌煦下意识地本想拒绝，但转念一想，我他妈的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，不如出去活动活动。

球场上人不多，几个人分好队后就开始打了起来。凌煦站在场上，手里握着篮球，却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，动作迟缓而僵硬。他试图集中注意力，但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谢昱的脸，想起那个晚上他如何质问对方，想起那人却依旧闭口不谈的表情。

“凌煦！传球！”队友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，他慌忙将球扔了出去，结果球直接飞出了界外。

“搞什么啊！”队友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。

凌煦低下头，说了声“抱歉”，心里却更加烦躁。接下来的几分钟里，他的表现依旧糟糕，投篮不中，传球失误，甚至连防守都显得心不在焉。队友们的怨言越来越多，徐柱安也忍不住走到他身边，低声问道：“凌煦，这不是你平常的水平啊，怎么了？”

凌煦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他感觉脑袋麻麻的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思绪一片混乱。最后，他只能低声说了句“对不起”，然后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“再来一次吧。”他说。

这一次，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篮球上，动作比之前稍微流畅了一些，但依旧不尽如人意。几个回合下来，凌煦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，汗水顺着额头滑落，浸湿了他的衣襟。他撩起衣服胡乱地擦了擦汗，乌黑的头发有些乱糟糟地沾着汗水。凌煦对徐柱安说，“我休息一下，你们打。”

说完，他走到场边坐下，拿起水瓶猛灌了几口。冰凉的水滑过喉咙，心里依旧止不住的烦躁。他低着头，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，脑子里依旧乱成一团。

陆知礼刚好路过篮球场，她远远地看到凌煦一个人坐在场边，神情落寞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来。

“凌煦，你怎么了？”她轻声问道。

凌煦抬起头，看了她一眼，勉强扯了扯嘴角，“没事，就是有点累。”

陆知礼在他旁边坐下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又开口道，“你这段时间总是心不在焉的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？”

凌煦低下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瓶的瓶身。他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开了口：“如果你喜欢的人有事瞒着你，你觉得……这说明什么？是不是……出轨了？”

陆知礼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。她皱了皱眉，思索了一会儿，才缓缓说道，“这个……我也说不准。但如果你喜欢的人人品值得你信任，那也许他只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告诉你呢？”

凌煦嗯了一声，“也许吧。”

陆知礼轻轻拍了拍凌煦的肩膀，“你别多想，再等等看吧。那个人不可能永远拖着，最后一定会给你个答复的。与其焦灼，不如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。”

凌煦点了点头，低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陆知礼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，咬了咬嘴唇，最后还是起身离开了。

篮球场上依旧热闹，队友们的喊声和笑声不断传来，但凌煦却觉得那些声音离自己很远，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。他低头看了看手机，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。是之前社团招新时认识的一个男生发来的，对方死缠烂打加了他的微信，虽然凌煦最后拒绝了加入社团，但对方似乎并没有放弃。

“今晚有空吗？一起去清吧喝酒？”

凌煦盯着屏幕看了几秒，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个“好”。

晚上，凌煦回宿舍洗了个澡，换了身衣服，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清吧。酒吧里灯光昏暗，来这的大部分都是大学生，音响里放着当下最流行的几首嘻哈音乐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。凌煦走进去时，那个男生已经和其他几个人坐在卡座里，见他来了，热情地招呼他坐下。

酒局很普通，大家只是喝喝酒、聊聊天、玩玩游戏。凌煦不太擅长，加上注意力还是不怎么集中，一直输，喝了不少酒。他感到自己脑袋渐渐有些发晕，站起身，对其他人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，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向厕所。

洗手间里灯光昏黄，镜子里映出凌煦那张白皙得甚至略显苍白的脸。他打开水龙头，捧起冷水泼在脸上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。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，滴在洗手台上。他抬起头，镜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影。凌煦愣了一下，随即猛地转过身——

谢昱正站在他身后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。